璀璨的莱州民俗文化——除夕

 岁末的最后一天称为“岁除”，也叫腊月三十或大年三十。除夕是岁除的最后夜晚，又称大年夜或除夕夜，莱州方言叫“三十日瞎晚儿”，也是千家万户隆重庆祝的一个夜晚。

      腊月三十是最忙的一天，早晨人们将写有自家历代祖先名讳的家“影”挂在正堂，叫“请影”。家“影”很长，从屋檐垂到供桌，平时放在木制的“影匣”里。上面依次写着从始祖开始已故先人的名字。由于供奉的祭品很多，很多人家在碗柜前面再加一张“八仙桌”，“八仙桌”挂着绣有龙凤或福禄寿喜等图案的帷幔，显得很庄重。家“影”的两边有两个神龛，右面是“增福财神”，左面“白衣大士”，我们这里叫“财神窝子”“菩萨窝子”。天井中央放一盘腿兀子，上面侧立着一木头箱子，里面摆放着“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”的牌位，南墙的“中宫屋”里是姜子牙泥塑的座像，叫“中宫正神”。很多人家还供奉“送子张仙”，他的神龛在山墙“釜台”附近，因“釜台”冲着天,会有天狗从此钻进屋里，传染天花，张仙守住“釜台”口，可保佑孩子平安。张仙是一幅张弓射天狗的画像，后来人们将张仙的神龛当成放煤油灯的“灯窝子”。堂屋的地面用脱过粒的高粱穗铺满，叫“撒陈”，寓意五谷丰登。靠街门处横放着一根圆木，叫拦马棍，寓意各位祖先和众神来家过年都要在此“文官下轿、武官下马”。

      家里若父辈以上的先人去世了，做儿女的便会主动承担起过年祭祖的责任，此风俗在世界有华人的地方，代代相传，已有上千年的历史，是中华民族不忘恩根的传统美德，对慎终追远、传承孝道文化、构建和睦家庭与和谐社会，有一定的进步意义。

      这天的早饭比较简单，一般是吃面条，有条件的人家午餐做大米饭，菜肴是白菜炖粉条和猪肉，是一年360天最奢侈的一顿饭，平日吃糠咽菜的人们，这时便敞开肚皮，狠狠地吃上一顿猪肉。

     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建国不久，物资极度贫乏，人们的生活非常困难，国家粮食实行“统购统销”政策，严禁私人随便买卖。我们这个地区不种水稻，只种小麦和玉米，手里又没有钱，少数有自行车的人，便冒着风险半夜骑车去昌邑的新河镇，用玉米偷偷换点大米回来，才能吃上这顿大年三十的大米干饭。40后、50后和60后的人们对此事记忆犹新。所以在此有必要提醒年轻人，一定要珍惜现在衣食无忧的美好生活。

      这天趁吉祥时辰还要贴门神、年画、窗花和春联等等。门神画的是唐朝的大将，执鞭者是尉迟敬德，执锏者是秦琼，祛邪镇妖，保佑一家人平安。年画有《福禄寿三星图》《天官赐福》《五谷丰登》《六畜兴旺》《迎春接福》等。贴春联是过春节不可缺失的重要元素，如街门“忠厚传家远，诗书继世长”；天地神联“天恩深似海，地德重如山”；财神联“天上金玉主，人间福禄寿”；菩萨联“南海观音普渡众生超苦海，西天佛祖光昭万姓庇钧天”；中宫正神联“姜公庇佑护百姓风调雨顺，后辈庆生乐四方国泰民安”；送子张仙联“打出天狗去，引进子孙来”；土地神联“土中生白玉，地内出黄金”；井神联“井能通四海，家可达三江”等。另外还有一些单联，如街门对面贴“出门见喜”，院内贴“满院生金”，树上贴“根深叶茂”，石磨上贴“白虎大吉”，栏门贴“六畜兴旺”等等。

      下午女人们则忙活着包除夕夜吃的饺子，馅子里包有糖、铜钱、枣、年糕、板栗和花生等，糖——寓意生活甜蜜；栗子——寓意利子；年糕——寓意生活步步高；铜钱——寓意发财；花生——寓意孩子花着生，儿女双全；枣——寓意早生贵子等。还要包一些糖馅的元宝饺，饺子包好后在高梁秸秆编的“亭子盖”上摆成圆圈型，元宝饺子则摆在中心圆内，寓意着家庭团圆，财源滚滚。“亭子盖”上还要放上烧纸、桃树枝，还有的放用面搓成的线绳，以图个吉利。

      夜幕降临，人们首先开始接神，将做好的饭菜和祭品供奉在家“影”和众神牌位前，然后来到街门，在两侧的门枕前燃烧脱了粒的高粱穗子，叫“昂谷地儿”，同时念叨“各位神仙和老嫡老姆们来家过年吧！”寓意让众神和祖先进门时先暖暖脚，然后点燃鞭炮和“泥锅子”，表示以最隆重的仪式接神进家。还有的人家因亲人离世不久，为了表达虔诚的心意，便直接到坟地去接亲人的神灵回家过年。这时村里村外，鞭炮爆竹齐鸣，响声连成一片，到处都是祥和热闹的气氛。

      除夕夜有很多的忌讳，如大人孩子不许随便说话，怕带来一年的晦气；各个房间都要亮一宿长明灯，那时没有电灯，家家点燃蜡烛或煤油灯，寓意让先人的神灵不孤独；供桌上放把斧头，寓意“福”到了等等。

      到了晚上12点，子夜将要来临时，便开始举行“发纸”仪式，孩子们在睡梦中被大人叫醒，屋内所有的大小蜡烛都被点燃了，尤其是供桌前的两支又粗又高的大红蜡烛，插在锡制的烛台上，照得屋内灯火通明，蜡烛上印有行书的金字对联，如“烛光莹莹照百代，桃李夭夭遍九州”等。供桌上三支粗大的香插在锡制的香炉里，烟气袅袅，煮水饺的水蒸气弥漫在空间，雾气腾腾，此时的气氛愈发肃穆而又神秘。伴随着鞭炮齐鸣，“发纸”仪式开始了，先敬祖先，祖先是繁衍后代、使人类生生不息的先辈，正如古人云：祖宗虽远，祭事不可不诚；子孙虽愚，经书不可不读。在堂屋的家“影”前，点燃三柱香，再斟三杯酒倒在地上，接着按年龄从大到小依次跪下磕三个头。再敬天地，天地造化万物，太阳、月亮、空气、大地、河流……是人生在世不可离开的衣食空间，首当祭之，人们双手合拢过膝作辑，面朝南跪在地上，在“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”牌位前点燃红蜡烛和烧纸，上三柱香，意为天、地、人各一支。斟三杯酒，一一倒在地上，意为天、地、人各一杯，然后磕三个头。最后依次在财神、菩萨、灶神、中宫、张仙等牌位前烧香烧纸，每个神龛前都恭敬地上三柱香，磕三次头。除夕夜要对所有的神仙和先人做年终的跪拜，以求保佑全家人在新的一年皆安康、吉祥！

      受道教文化的影响，以前我们北方地区有些文人墨客在除夕夜还写个《祈安疏文》，“发纸”时随香纸一起化炼，至今有些讲究的人家依然保持这个习俗。“发纸”《祈安疏文》的格式很多，现将比较常见的一种介绍如下：

《祈安疏文》  

      山东省某县某村某人，承蒙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与祖先保佑，阖家康安、万事顺意、六畜兴旺、五谷丰登，虔备金银香烛纸一份化炼天井，以谢洪恩。伏祈，谨奏疏以闻，合家叩化。

某年正月初一日子时

     将疏文颂读完毕，与香纸和祭品放在一起烧掉，最后在院子里用大铁锅扣住燃烧完的灰烬，“发纸”仪式就算结束了，整个过程约需一个小时左右。由于各家“发纸”仪式的时间不同，从半夜至天明，鞭炮声会经久不息，此起彼伏，响彻整个夜空，好一个年味浓浓春节！

      吃完“发纸”饺子，老人们开始守岁，一边念叨“一夜连双岁，五更分二年”，一边感叹人生苦短，又添一岁。孩子们则怀着兴奋和喜悦的心情，搂着准备过年穿的新衣服，进入甜蜜的梦乡……

龙泉居士于2022年除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