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的衣着品味绝不是偶然

和谐是衣服、用具、环境的色调互为衬托，而不是彼此斗大声。

关于穿衣，我反对民主：因为这种「民主」实为放任自由，没有甚么含金量，最大的弊端是鼓吹「穿衣无道」的歪风。

看看美国佬掀起的 T 恤短裤拖鞋装，黑人歌手的金链低腰大裤裆，韩国人的沙滩凉鞋配白棉袜，还有中国人金刚鹦鹉一样的鲜艳搭配；再看看老电影里的衣服，是不是顺眼得多？首先颜色没有那么别出心裁，其次款式保守，大同小异，夏天时男女老少几乎清一色是亚麻色，搭配淡水彩色调，以衬托蓝天碧海绿树白沙的环境，没有人以标榜自我为名随便造次，连卡彭（Al Capone）的团伙也和 FBI 一样穿得一本正经。伦敦近年兴起的 Tweed Run 活动，非常好地说明，没有那么多元和廉价选择的情况下，精致的古着 Tweed，于城市风景而言可称赏心悦目。

当然这种端庄的打扮或许会令人沮丧 —— 像电影「浮生路」里的男主角抱怨，上下班的时候所有人都穿着相似的西服，戴着同款的 Fedora 帽子，令他觉得毫无生趣 —— 可老实说，那是造福于所有人的视觉，就好像去京都旅行，看见满眼素雅，便会心情大好。那些穿梭在国会、银行、律师楼里的人，也千篇一律穿西服套装，你会抱怨吗？

穿衣这件事情最好不要民主，应该有规矩跟从，有制度约束：规矩就是美的规矩，制度就是理智的制度。

譬如说，出席立法会，就应该硬性规定所有人都穿体面的套装。

因为许多人本身就长得不太体面，上了点年纪更是獐头鼠目的底细暴露无遗，稍微穿好一点，不但是给他们自己帮个忙，也是给其他看客做个好心 —— 各位大哥大姐，人民投票给你是听你发言，据理力争，不是看你每天个人时装秀。像那个加拿大总理，花名「小土豆」的杜鲁多，在彭博论坛上穿星球大战图案的袜子是何居心？跑到达沃斯又穿小鸭子袜子，有没有人记得他讲过甚么？所有人都在谈论他的袜子！所以拜托他们老老实实，男人一律穿深色西服，只能配斜纹领带；女人只能穿各色套装裙，不可讨价还价。

不同颜色的袜子，不是哗众取宠又是甚么？

对于杜鲁多这种人，就不应该给他自由，因为甚么国家体面，制度尊严，对他来说都是浮云。对付他，只能套用英国寄宿学校的规矩，穿了黑色和海军蓝以外的袜子一律要受罚：到操场去跑二十圈再回来。甚么惊世骇俗，反传统、反权威、乱穿衣，染各种颜色头发等有型的事情，留给 David Bowie 吧。

不会穿不要紧 —— 要么走无印良品的路，自我局限只穿黑白灰蓝，简单朴素洗练；要么穿制服。如果拥有自由而不知自律，又缺乏审美和鉴赏的根基，让所有人按自己喜好乱穿，结果只能是制造丑陋，糟蹋物料，譬如中国曾经的「蓝蚁」时代，当「人人必须喜欢蓝」，反而在视觉效果上对城市景观有益。

但是，更大的问题来了，许多城市的市容环境也粗制滥造，到处是阴沟、陋巷、垃圾，路面坑洼、外墙失修、剥落的电线、积灰的招牌、坏掉一半的光管、油腻发黑的墙身，没有一处称得上优美，在丑陋的大环境里，穿得美又有甚么意义呢？

所以不能只怪人穿得丑，要怪就要怪一切都那么丑：建筑用料设计、城市布局规划、制造过程的质量、管理制度的理念，各个环节都崩坏。放眼望去，只看到一片乌七八糟，歪瓜裂枣，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翘起的街砖，被底下一滩黑水溅满裤脚，谁还舍得穿一双 John Lobb 的牛津鞋？

所以好的衣着品味绝不是偶然的。